武松杀人,为何只判“刺配二千里外”?北宋的律法杀人不偿命吗?
先说结论:武松杀两人却没被判死刑,是因为有贵人暗中帮助他,把他案卷改轻了。
在名著《水浒传》中,李逵曾在江州做过小牢子。
其实李逵本来是沂水县人,跟李云是同乡,他因为打死了人,害怕被抓,所以才逃跑到江州,后来虽然被赦免,但留在了江州,靠戴宗的照顾,做了一个小牢子。
无独有偶,武松也曾有过类似李逵的经历。
武松以前喜欢喝酒打架,每次都连累武大郎,害得武大郎赔钱挨板子。
有一回,武松喝醉酒,和清河县的机密(负责县里保密工作的人)争执,他一拳把人家“打死”了,结果吓得就跑,在柴进庄子里躲了一年。
得知那人不过是晕了后,武松才敢回去。
可见,在当时,如果打死人的话,是要负法律责任的。
北宋法律也规定,杀人偿命,这并不是空话。
以鲁达提辖官的身份,无意打死了郑屠,他第一反应也是逃命,可见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。
但是,武松为哥哥武大郎报仇时,即便杀了西门庆和潘金莲两人,而且是故意杀死,很多人都看到了,他也没有被判死刑,只是被判“刺配两千里”,这却是为何呢?
其实,武松能免于一死,说起来还多亏了阳谷县知县。
阳谷县知县判定这起案件时,对武松杀人的情况,是这么介认定的。
武松因祭献亡兄武大,有嫂不容祭祀,因而相争,妇人将灵床推倒,救护亡兄神主,与嫂斗殴,一时杀死。
次后西门庆因与本妇通奸,前来强护,因而斗殴,互相不伏,扭打至狮子桥边,以致斗杀身死。
这里,需要仔细说一下。
在知县的认定中,武松杀潘金莲,是因为武松要去拜祭武大郎,潘金莲不许他来拜祭,所以两人发生争执。
争执中,潘金莲把灵床都推倒了,而武松为了救护武大郎的牌位,跟潘金莲发生斗殴,一时没忍住,杀了潘金莲。
注意这个词,是斗殴,不是故意杀死。
武松杀西门庆又是怎么样的呢?
不太一样。
西门庆和潘金莲私通,他看到潘金莲和武松争执,就来护着潘金莲,于是和武松发生争斗,结果互相不服扭打,一直打到狮子桥边,武松斗杀了西门庆。
斗杀,是斗殴杀死的意思,也不是故意杀死。
也就是说,在知县的认定中,武松杀潘金莲也罢,杀西门庆也罢,都是斗殴杀人,不是故意杀人。
再次注意这一点,这很重要。
知县的认定,对后面东平府府尹的判定,有直接影响关系。
所以,府尹陈文昭后来看到阳谷县知县的认定情况后,把武松的“招稿卷宗都改得轻了”,又递到刑部;而“刑部官有和陈文昭好的,把这件事直禀过了省院官”,最后才做出最终判定:据王婆生情造意,哄诱通奸,唆使本妇下药毒死亲夫。
又令本妇赶逐武松,不容祭祀亲兄,以致杀伤人命,唆令男女故失人伦。
拟合凌迟处死。
据武松虽系报兄之仇,斗杀西门庆奸夫人命,亦则自首,难以释免。
脊杖四十,刺配二千里外。
也就是说,在陈文昭改轻的情况下,刑部又也认定武松是斗殴杀了潘金莲和西门庆。
另外,再加上武松自首,所以没有判死刑,只是脊杖四十,刺配二千里外。
这个判决结果,其实是轻了,等于说阳谷县知县和陈文昭等人,救了武松一命。
因为根据宋代法律《宋刑统》来看,杀人分为六种,分别是谋杀、故杀、误杀、戏杀、斗杀和过失杀。
谋杀是提前预谋杀人,而且得两人以上,就是两人商量一起害人,这叫谋杀;误杀是两人斗殴,不小心杀了旁人;戏杀是两人嬉戏打闹,没控制好打死了人;而过失杀人则是因为犯了错,导致他人死亡。
武松杀潘金莲和西门庆,并不算这四种,而应该在故杀和斗杀两种之中。
理论上来说,武松是故杀,因为故杀和斗杀的区别,就是看有没有杀心。
武松杀潘金莲和西门庆,显然有杀心,他就是要弄死两人,为哥哥报仇。
报仇之后,武松也曾对邻居说“小人因与哥哥报仇雪恨,犯罪正当其理”,说明他是有杀心的。
所以,严格来说,武松得按照故杀的罪名来判刑,那样他就只有死路一条,毕竟他有杀心,还连杀了两条命。
但是,阳谷县知县和陈文昭等人,把武松的罪名从故杀改成了斗杀,还把武松的招供卷改轻了,那么武松因此不会被判死刑。
再加上他肯自首,再罪减一等,按照《宋刑统》来看,正是刺配四十,发配二千里。
知县和陈文昭的做法,或许没有完全遵守法律,但他们却完全遵守了人们的意愿。
因为大家都知道,武松本没有杀意,是潘金莲和西门庆太坏,所以他们该杀,武松不该杀。
因此,他们愿意救武松。
就连老百姓,也都欣赏武松,没有因此怪罪他杀人。
这阳谷县虽是个小县分,倒有仗义的人:有那上户之家,都资助武松银两,也有送酒食钱米与武松的。
法律是为人服务的,法律大于人情,但至少也要考虑人情。
所以在一件案卷中,人们应该是当地去考虑人性,去考虑案件背后的原因,而不是仅仅去套法律。
如果是那样的话,真的会令人寒了心。
所以说,武松应该感谢陈文昭,以及刑部那些好心的官员。
为何漏掉阳谷县知县呢?
因为他不作为。
当初武松怀疑武大郎的死因时,就曾找到何九叔、郓哥,查明真相。
后来,武松带着两人以及武大郎的骨殖去报案时,如果阳谷县知县能够受理这起案子,正常审理,那么武松完全可以不用报仇,他还可以做都头,将来或许还能娶妻生子,过上幸福的生活。
但是,知县(以及县衙里大部分的官吏)收了西门庆的银子,不肯受理,武松这才不得已杀人报仇。
武松当时是阳谷县的步兵都头,地位比老百姓高;他本身又是打虎英雄,受到人们尊重。
如此有地位、有身份、有脸面的人物,当地的名人,为民除害的英雄,连他都得不到公正的对待,底层老百姓有多难,也就可想而知了。
所以读到这里,你就知道,当时朝廷有多黑暗,好汉被逼上梁山也就不奇怪了。